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
林冶不由往后退了一步，警惕地看着房间外那个细长的巨大影子。
张帘没说话，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，在蜡烛上点燃，然后散步似的走进旁边的厕所里，随便找了个漱口杯借了点水，将燃烧尽的名片扔进去，又像喝茶似的信步走出来。
林冶实在拿不准这人，他的每个行为都透露着荒诞又诡异，但又莫名其妙很合理。
只见下一秒，张帘就端起杯子漱了漱口，猛地朝那倒影子喷过去。
林冶端着蜡烛全程紧张地看着，张帘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，像个骗钱的神棍，但好在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。
不过......
影子怎么没有动静？
林冶又看了一眼张帘，只见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，然后又漱了漱口，走近一些喷过去。
林冶转头再看影子，还是毫无动静。
“你......”林冶欲言又止。
张帘放下杯子，摩挲着下巴：“这不对啊。”
两人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，那倒巨大的影子像世界名画呐喊一样慢慢扭曲起来，逐渐从人影变成流畅的波浪线条，很快消失在了火光中。
林冶莫名觉得，自己受到了它的嘲讽。
张帘目光依旧停留在巨大影子刚刚存在的那面墙上，身上那股气定神闲的劲早就没了，他眉头紧蹙着，整张脸都冷了下来。
这是林冶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，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，如果张帘都觉得不好解决的话，那他们岂不是得永远被困在这间屋子里？
就在烛泪快要烫到林冶手上的时候，张帘终于说话了。
“我们刚刚见到的，或许不是鬼。”他的语气沉重，且带着一种超越他认知的疑惑。
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？”林冶追问。
张帘举着蜡烛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发现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影子了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及一对随着烛光晃荡不安的影子。
“刚刚那个影子，似乎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。”张帘走出房间，回到客厅里来回转悠着，继续说，“时间紧迫，我们没有必要现在就追寻那道影子的真相。”
他转过身对林冶说：“当下之急的是，找到那个白发老鬼，她应该就是出去的关键。”
尽管他们遇到的确实是鬼，但听张帘称呼猴子奶奶为白发老鬼，林冶心里还是稍微有些觉得过意不去。
不过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。
他回问张帘：“你怎么能确定她就是出去的关键？”
许是站得太久了神经有些紧绷，他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，把蜡烛置放到融化成团的烛泪上。
张帘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沙发上，全然不顾上面的灰尘会将他昂贵的西装弄脏。
“今早我来这里的时候，发现门没有上锁，我花了点小手段就轻松进来了。”
张帘进来的时候，故意在大门处留了条缝隙，并没有完全关上房门。
整间屋子都很整洁，像一直有人在这里生活着一样，连书架上的木材都没有灰尘，似乎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，并且是个很细心的人。
他走到阳台的时候，发现上面还晾晒着一些成年男性的衣服，洗衣机里还有没来得及拿出来晒的衣物。
刚开始他是有些怀疑的，这里或许早就搬进了新的人家居住，也正是这个时候，他突然感应到自己给林冶的名片损坏了，于是打电话过去简单说了一下情况。
然而就在他一边讲电话一边从阳台出来的时候，他突然听见一道很细微脚步声，很慢很慢地从某个角落里走到客厅，他凝神听了一会儿，突然听见了一道金属咔哒声。
张帘大感不妙，冲到大门的时候，发现门已经被关死了，他用尽科学与玄学的方法都没能打开这道门。
他本想和正在通话中的林冶求助，却发现手机彻底没有信号了。
一转身，整间屋子都陷入了黑暗，一切都乱七八糟的，空气里飞扬着密密麻麻的灰尘，直往他呼吸道里面钻。
就在张帘被呛得咳出声的时候，他又听见了那个诡异的脚步声。
根据刚才两人所见，脚步声就是白发老鬼的。
林冶听着听着，觉得张帘说的话里面逻辑有些不通，他的有些行为也很难解释。
“你明明不怕那只鬼，却为什么要躲她？而且屋子里有更多可以躲避的位置，你为什么偏偏选择躲在床底？”
如果说林冶往床底看是因为好奇猴子失踪那天的奇遇，以及试探床底是否有红眼菩萨的话，那张帘又是因为什么潜伏在床底呢？
张帘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，但只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“这个嘛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。”
又是这样，不过林冶似乎也不期待他能正儿八经给出什么确切的回答，只好叹了口气。
张帘躺在沙发上也跟着沉默了会儿，然后猛地坐起身。
林冶被他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的行为吓了一跳：“怎么了？”
张帘转过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林冶露出自信又骚包的笑容：“我有办法了！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布天罗地网，只要人在网里，就能靠罗盘的指引找到那老鬼的藏身之地。”
说罢，他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一块巨大且做工极其繁杂精密的罗盘，林冶甚至没看清他从哪里掏出这么大哥玩意儿的。
“天罗地网？怎么弄？”林冶问。
张帘端着罗盘，整个人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走着，上面的指针疯狂摇摆着，像是随时要崩坏的样子。
直至确认这里的确没有可以稳定使用罗盘的地方后，张帘又坐了回来。
“其实布置天罗地网很简单。”
他列出了几种需要的工具：蚊帐、小桌子、牛铃、五只小碗、一把香、三根蜡烛、糯米、白酒、罗盘、符纸。
这几样工具，其实并不难搞，但林冶不确定他们所处的时空里是否有这些东西。
确认要使用天罗地网寻找老鬼后，张帘的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，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，有时候林冶觉得他某些方面其实和猴子有些像，他们好像没什么特别在乎的事情。
很快，张帘就分配了任务。
目前，他们已有的工具为蜡烛、罗盘、符纸。
林冶稍微疑惑了一下。
符纸？哦，他那叠高档名片。
“小桌子的话可以用它代替。”张帘指了指他们面前的正方形茶几。
“林老师，你对侯宇声家熟悉，蚊帐、牛铃你来找，这样安排可以吧？”
林冶点点头。
张帘则负责去厨房寻找五只小碗、一把香、糯米、白酒。
说罢，两人就分别拿着各自的蜡烛在屋子里寻找布阵需要的东西。
林冶记得，猴子的房间有挂蚊帐的习惯，不过目前他们所处的时空里，这件物品已经被收起来了。
会在哪里呢？
林冶端着蜡烛走进猴子的房间搜寻着。
床底他们刚刚进去过，里面不可能有这玩意儿。
他拉开巨大的衣橱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里面传了出来，是衣物纤维和棉麻制品经过长时间发酵和腐烂的味道。
他捂着鼻子，小心翼翼地在杂乱的衣丛中翻找着。
如果可以，他想戴个手套再来翻找这些东西。
心里正吐槽着，林冶的手却突然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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