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盛怀安皆是猎妖师，并肩降妖除魔数载。
我曾多次不顾自身危难救他于水火。
可后来，他的爱徒却将我哄骗至魔窟之中，我遍体鳞伤地爬回府中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。
知晓此事的盛怀安说出的话却让人句句寒心。
「你为人师母却置于雪儿于险境，差点害她性命不保！弄成这副模样权当你自己活该！」
可叶初雪依旧纠缠不休，竟想让我裸身去勾引杀人不眨眼的魔尊。
盛怀安不顾往事情缘，扒光我的衣服将我丢在魔府门口。
绝望与无力席卷了我的内心。
盛怀安不知道，三日后，便是我与魔尊的婚宴。
往后再见面，我们将是永生永世的宿敌。
1
盛怀安撕扯掉我身上的衣物，徒留几个烂碎布条。
身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显现了出来。
「绾歌，我们就在不远处等候，届时魔尊出来时我们合力将他拿下。」
待他与爱徒走远后，我双眼空洞地望着魔府。
魔尊乃是万魔之王，杀人不眨眼，是最难降伏的妖魔。
他们却狠心将我当做引子，引蛇出洞。
可我在魔府外等了许久，直到冻的脸色发紫，盛怀安也不曾递给我一件衣物取暖。
等到魔尊终于出来，盛怀安和他的爱徒叶初雪却又不见了踪影。
我颤抖着准备迎接魔尊那些残忍的手段，未曾想他递给我了一件新的衣物便挥挥手将我放走。
待我回到府中，却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。
走进看才知道，盛怀安与叶初雪正在篝火旁满足地吃着烤全羊。
我在魔府门口待了一天未进食，肚子饿的咕咕响。
「对不起啊，师娘，我和师傅说我有些饿了所以师傅才改变主意提前回府。还望师娘不要见谅。」
提前回府，却把我自己一人丢在魔府门口，一点也不过问我的安危。
「雪儿若是饿着肚子体力不支有可能会昏厥，我这个做师傅的，肯定会将徒弟的事情放在心上。」
可是，我也饿了一天啊。
我看向盛怀安躲闪的眼神，无力感蔓延至全身。
「再说了，魔尊不也是没有现身吗？」
我不想辩解，正想转身回屋休息，叶初雪却故意跑到我身边掀起我胸口的衣物，露出一片片血红的伤痕。
「咦，这是什么？师娘你不会和魔尊——」
「不是，这是上次魔窟......」
我话还没说完，盛怀安便站起身猛地给了我一巴掌。
「姜绾歌，我只是想让你引出魔尊，没想到你竟如此下流，与他做如此不可描述之事！自己贞洁宁愿都不要！」
那是上次叶初雪哄骗我说盛怀安在魔窟中奄奄一息，我才拔剑毫不犹豫地前往魔窟去救他才留下的伤痕。
谁知盛怀安根本没在魔窟。
我跟他说过，可他不信，认为我污蔑叶初雪为自己澄清。
他只信他的爱徒。
可我舍身救了他那么多次，哪一次是假的？
盛怀安气急攻心，抄起一瓶绿矾油往我胸口泼去。
我胸口的皮肉被腐蚀的滋滋作响，新旧伤口一起撕裂开来，我疼的喘不过来气。
「啊——！」
我趴在地上痛苦地尖叫着，可盛怀安像是没听到，任由绿矾油腐蚀着我的皮肉。
直到盛怀安和叶初雪转身离开，我麻木地望着他们的背影，心如死灰。
他们不知道的是，三日后，是我和魔尊的婚宴。
我们很快便会成为一辈子的宿敌。
2
胸口腐烂流脓的皮肉折磨的我整夜难以入眠。
而次日清晨，盛怀安便拉着我前往魔窟想要将那些妖魔斩草除根，以绝后患。
可我这几日被折磨的连挥剑都很费力，哪有力气斩妖除魔。
「你答应师尊无论何时都会辅助于我，现在怎突然又食言？」
我没想过他把师尊拿出来压我。
可是论食言，不是你答应过师尊不会让我受一点伤害吗？
可如今，你都已经忘记了。
我笑了笑，用尽最后力气将剑拔出剑鞘，平静道：「好，我随你去。」
进了魔窟以后，四面埋伏，他却将叶初雪揽在身边，唯恐她会受到一丝伤害。
可走到尽头，一只妖魔也未曾出现。
正纳闷时，身后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出，瞬间击碎了整个魔窟。
魔窟摇摇晃晃，快要坍塌之时，本在盛怀安和叶初雪身后的我尚有力气逃走，可盛怀安与叶初雪经过我身边时猛地将我一推，「初雪，小心！」
被他抱在怀里的叶初雪毫发无损，而巨石正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脚腕。
疼痛使我的意识逐渐模糊。
盛怀安早已带他的爱徒叶初雪逃离了这片废墟，而我爬出洞口找了支拐杖，才勉强支撑着身体，一瘸一拐地回到府中。
叶初雪在魔窟受到了惊吓，急需一枚护身符。
可府中可做护身符的材料甚少，叶初雪便将目光放在我手中的佩剑上。
「师娘，求你大发慈悲，将这佩剑为我熔化至一枚护身符保我平安吧。」
叶初雪哭的凄惨，盛怀安心疼不已。
「姜绾歌，仅仅只是一枚佩剑而已，你让给初雪做护身符，就当你对她的补偿了。」
盛怀安本以为我会拒绝，便义正言辞地数落我。
我早已疲惫不堪，满心寒凉。
那枚佩剑是盛怀安送我的定情信物，他说，代表着他对我坚韧专一的爱。
他曾说过，剑在人在，剑亡人离。
熔炼这把剑需要两天时间，正巧那天是我和魔尊的婚宴，我也该离开了。
我随手将那枚佩剑丢进火炉道：「我怎会不愿。此后山高水恶，我希望她能平安。」
许是我的态度很令盛怀安满意，夜深之日，他竟罕见的请来江湖郎中为我看病。
他抓着我的手，允诺道：「绾歌，等除掉魔尊，我定为你打造一柄世间独一无二的佩剑。届时，我们将是天下最般配的一对猎妖师。」
我配合他弯了弯嘴角，苦笑了一声。
可我早就不在乎了。
这时郎中才开口：「叶姑娘无碍，只需多修养。而姜姑娘身体虚弱，需每天熬制汤药调养身体。」
我这才知道，原来这是他专门为叶初雪请来的郎中，只是顺道让他瞧了瞧我的伤势罢了。
3
当调养身体的汤药端入我房中时，我才看清那是一碗清水。
「这不是清水吗？汤药在哪？」
江湖郎中抿了抿嘴，支支吾吾道：「调理身体的汤药被端去了叶姑娘的房间。盛公子说，姜姑娘身子恢复的快，喝点清水便可。」
我张了张口，哽咽的喉咙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。
那碗清水刚刚下肚，盛怀安却因一些事情被师尊传唤，命令我留下来照顾受惊吓的叶初雪。
「师娘，师傅说了，他在这房间里布下了阵法，护身符锻造出来之前，我不能走出房间。只能麻烦师娘亲自将饭菜送到我的房里了。」
盛怀安还在时，叶初雪嘴还没有那么刁。
她想吃的东西整个府内都没有对应的食材。
我便与叶初雪商讨做她最喜欢的红烧肉。
可她变本加厉，以绝食上吊为由，强行将盛怀安召回。
「仅仅是一顿饭，你作为师娘都不能满足，你到底在耍什么小性子！初雪他身子弱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你让我这个做师傅的脸往哪搁！」
他不听我解释，使用法术将我定在寒冷的院子里一整晚。
盛怀安则默默的在叶初雪房间里安慰她，里面时不时传来娇嗔的声音。
我在院内被冻的瑟瑟发抖，望见叶初雪的屋内有炉火的光亮，自己冻的发紫的身体竟也莫名凭空生出一丝暖意。
凌晨，我听到院内有妖的嚎叫声，隐隐约约有妖兽的影子。
我被定住无法动弹，紧张的屏住呼吸，期望妖兽不要发现我。
灵山内的大多数妖魔都以自己修炼为主，若能吃到我这种猎妖师的灵气那便法力大涨，少修几百年的修为。
可是妖兽还是看到了定在院内的我，呲牙咧嘴地朝我走来。
「院子里有妖兽！盛怀安，你快给我解开！要不然我的灵气会被妖兽吸光的！」
我绝望地呼喊房内的盛怀安，苦苦哀求他放我回到有结界的地方。
眼看妖兽离我越来越近，我再次呼喊屋内的盛怀安，得到的却是冷漠的训斥。
「若是有妖兽，你召唤佩剑反击不是易如反掌？不要用苦肉计那一套，我盛怀安还不至于那样痴傻！」
他忘记了，我的佩剑早就被扔进了火炉里。
我绝望地眼睁睁看着妖兽一口一口分食掉我十几年积攒的灵气，却无可奈何。
泪滴无声滑落，不知道流了多少。
我只知道，快要流干了。
还有一天。
还有一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。
4
直到阳光照在我身上，给予了我一丝暖意，我才浑浑噩噩睁开眼睛。
我被定在了院内一整夜，以至于盛怀安给我解开的时候，双腿无力猛地磕在了青石地板上。
不一会膝盖上就出现了一片淤青。
盛怀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着我，「看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。为了让我在乎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！我真是看错你了，姜绾歌！」
我没有回应，而是勉强撑住虚弱的身体，转身往门口走去，头也不回。
「我倒要看看，你能自己在这深山里呆多久！有本事你一辈子也不要回来这里！」
盛怀安气的声音直颤抖。
叶初雪在身旁轻抚他的胸口，柔声安慰：
「好了，师傅消消气。师娘只是耍小性子，她在这灵山待不下去，很快便会回来了。」
他们不知道的是，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
妖魔不似人，婚宴全都是深夜举行。
我若踏出门外一步，便会有特定的车马前来迎接我至魔府。
这一别，等再见面时，我们彼此都会毫不犹豫地朝对方拔出剑刃。
我一只脚刚踏出门外，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云密布，电闪雷鸣。
盛怀安下意识紧紧地搂住身旁的叶初雪。
随后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猛然叫住我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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